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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翻译的你果聚聚的反侵略反绥靖演讲,1876年8月29日的《支持塞尔维亚》。 

现在有必要提醒欧洲各国政府注意一桩事实,这事实看上去太小了点,乃至于各国政府仿佛都没看见。这桩事实是这样的:有人谋杀一个民族。在哪?在欧洲。有人证吗?有一个,全世界。政府看到了吗?没有。
各国之上都有着某些低于国家的东西,那就是政府。在某些时刻,这样的矛盾就显露出来了:文明在于人民,野蛮在于政府。这份野蛮是必须的吗?不是,这只是职业性的。人类懂得的事,政府不懂。因为政府看见的一切,通过的全是近视眼,也就是行政的理由;而人类看待事物用的是另一只眼——良知。
我们这就要告诉欧洲各国政府一件事,惹得它们大吃一惊,那就是罪行就是罪行,不能再允许一个政府比一个个人更有权充当凶手;那就是欧洲得负连带责任,一切发生在欧洲的事都是欧洲做下的;那就是如果还存在一个禽兽政府,那它就得被看作禽兽;那就是此时此刻,在我们身边,在我们眼前,有人屠杀、纵火、劫掠、灭绝,割断父母的喉咙,贩卖他们幼小的儿女;那就是遇到年纪太小、卖不出去的孩子,人家就用马刀把他们劈成两半;那就是一家家人被烧死在他们的房子里;那就是某座城市,比如巴拉克,几小时内人口就从九千减少到一千三;那就是一座座公墓都塞满了尸首,埋不过来,故而生者待死者以屠杀,死者报生者以瘟疫,这是活该;我们要告诉欧洲各国政府,有人为了在母腹中杀死孩子就剖开了孕妇,广场上成堆的女人骸骨还有被开肠破肚的痕迹,狗在街上啃噬被强奸的少女的颅骨,这全都极其恐怖,而只要欧洲各国政府动上一动就足以制止一切,犯下滔天大罪的野蛮人使人害怕,听任他们犯下罪行的文明人则令人恐怖。
是该提高嗓门的时候了。普天之下怒火翻腾。有的时候,人类的良知发了话,还责令政府倾听。
政府含糊作答。这样的结结巴巴,他们早已试用过了。他们说:夸大其词了。
是,是夸大其词了。巴拉克这座城不是在几小时内被消灭的,而是几天;有人说烧掉了两百座村庄,其实只有九十九座;你们称作瘟疫的东西,无非是斑疹伤寒罢了;才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被强奸了,所有的女孩都被卖掉了,有那么几个逃跑了。有人阉割了囚犯,但其实还把他们的脑袋砍了下来,这是把事实说得小了;那个孩子据说是被从一根梭镖丢向了另一根梭镖,实际上只给戳在了一把刺刀的尖上,明明只有一把,你们却说是两把,你们给夸大了一倍;等等,等等,等等。
再说了,这些人民干吗要反抗呢?这帮人怎么就不肯像一群牲畜似的任人支配呢?为什么?……等等。
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加剧了恐怖。对着公众的义愤百般挑剔,没有比这更卑鄙的了。欲求缓和,反而加重了愤怒。这是滑头在替野蛮辩护,是拜占庭饶恕了伊斯坦布尔。
让我们对事物直呼其名。在人称邦迪森林或者黑森林的偏僻之处杀死一个人是罪恶,在人称“外交”的另一座森林里的偏僻之处杀死一个民族同样是罪恶。
更大的罪恶。就这么回事。
罪过越大,反而越小,是吗?唉,这正是历史的古老法则!杀上六个人,您就是连环杀手特罗普曼;杀上六十万,您就是凯撒。凶残如魔鬼,就能被人接受。几项证据:圣巴托洛缪大屠杀被罗马祝福,龙骑兵迫害新教徒被博须埃歌颂,十二月二日的称帝被欧洲礼敬。
然而,该是新法律接替旧法律的时候了。无论黑夜有多么黑暗,地平线上都终将露出白色。
是啊,夜是黑的,鬼魂在那里重生。庇护九世的《当代错误学说汇编》之后就是《古兰经》;从一部《圣经》到另一部《圣经》,我们亲如弟兄,“紧握双手”;教廷之后又耸立起土耳其苏丹的宫廷。有人给了我们几片黑暗,让我们选上一片。看到罗马为我们奉上了中世纪,土耳其认为它也可给给我们一个它自己的中世纪。
于是就有了发生在塞尔维亚的事。
到哪一步才能停下?
什么时候终结这个英勇的小国家承受的牺牲?
是时候了,文明之中应当生长出一项庄严的禁令,禁止事态更进一步。
禁止罪行更进一步,我们,各国人民,我们向政府下令。
可有人对我们说:“你们忘了,还有些‘问题’。”谋杀一个人是罪行,谋杀一个民族是“问题”。每个政府都有自己的问题,俄国有君士坦丁堡问题,英国有印度问题,法国有普鲁士问题,普鲁士有法国问题。
我们答道:
人类也有自己的问题,这个问题,它比印度、英国和俄国都要大,这个问题是,小小的孩子在母亲腹中。
用人的问题代替政治问题。
一切的未来都在这里。
这么说吧,无论人怎么做,未来都会来。一切为未来服务,哪怕是罪恶。可怕的服务者。
发生在塞尔维亚的事证明,有必要成立欧罗巴合众国。用团结的人民,去接替不和的政府。我们要了结杀人无数的帝国,我们要钳制狂热与专制。摧毁替迷信充当仆从的长剑,还有拳头里紧握着马刀的教条。再不要战争,再不要残杀,再不要屠戮;自由的思想,自由的交流,还有博爱。和平就那么难吗?欧洲共和国,大陆联邦,除此之外,没有别的政治现实。推论确认了这一点,现实中的事件也是一样。所有的哲学家一致认为,这项现实必不可少,而今天,刽子手们又做出了示范,为哲学家们添上一项论证。野蛮以自己的形式,确切地说,是以自己的可怕,为文明作证。艾哈迈德-帕沙签署了进步的文书。塞尔维亚发生的暴行打消了一切的疑问,欧洲必须拥有一个欧洲的国籍,有统一的政府,有出于友爱的广泛调停,民主和欧洲和平共处,所有的姐妹国家把巴黎当作城邦和首府,也就是说,自由把光明当作首都。一言以蔽之,欧罗巴合众国。这就是目的,这就是港口。昨日还仅仅是真理,多亏了在塞尔维亚作恶的刽子手,今天,这成了显而易见的事实。有了思想家,再添上杀人犯。昔日提供证据的是天才,而现在是妖魔。
未来是被恶虎拖来的神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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